三岛真纪

*记一次夜神月跑腿

*互相试探对方有多少爱的过期小甜饼

 

 

 

 

夜神月心情复杂地拿着刚买的甜点走向车站，早知道会变成这样他就不该来涩谷。

 

在店里从挑选到付账的整个过程完全被好奇的目光包围，路上也有不少女孩子有意无意看着他和他手里粉色还有点蕾丝装饰的包装袋，甚至还能听见有人在小声议论。不费脑子都知道，她们为拿着甜点袋子的自己加上了“被女朋友叫来跑腿”或“和女朋友吵架所以来买她喜欢吃的甜点以求原谅”等诸如此类的桥段，说不定还有更加离谱的故事。

其实这还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让他窝火的是那个飞在天上吃着自己买来的苹果却毫无良心地看着他哈哈大笑的死神，笑声张狂然而整个涩谷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繁华区是没有无人角落的，如果做出让人觉得可疑的举动会很麻烦，所以月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把硫克肢解。

 

说到底为什么会去涩谷，全是因为需要大量摄入甜食的人的要求。最近海砂带着水果和甜点来过大厦几趟，大概是觉得送来的甜点很好吃然而消耗的速度太快，所以L就想要再买一些。从过去到现在购置甜食的事情都是渡在做，不巧这次刚好因为其他事务，渡暂时离开了日本，然而L不可能一个人外出，也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让人跟着，各种意义上都有点不太方便，在这种情况下，L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另一个房间里的月。

几乎是在敲完报告书的最后一个字的同时，月就听见了敲门的声音，衔接堪称完美，完全不浪费一点时间，他站起来开门。

“月君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来人静静地看着他，左手还托着喝了三分之一的咖啡，一瞬间月的脑子里闪过了接下来大概会有行动的念头。

“海砂上次送来的甜点吃完了。”

然后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日常请求。

“……我先问问吧。”

 

打电话给海砂后得知那家店在涩谷，然而贩卖甜点的店铺完全不在月对涩谷的了解范围之内，所以海砂把地址发给了他，顺便把之前买过的几家店的地址也一并发送了过来，如果遇到完售也有其他的选择。

因为经纪人排了工作，海砂没办法和月一起去，麻烦搜查总部的人跟着一起也不太像话，于是就只能自己出门。

“月君的话肯定没有问题的。”

言语之恳切，仿佛要把性命托付出去，但是月清楚这是他惯常用的小手段。

大家眼里的L性格淡漠，平时很少露出带着明显情绪的表情。在大厦里住的这段时间里，月看出L但凡有点表情，大概都是因为私人事务，只是像案件调查这样的大事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的心思是完全不可能的，也没法利用。这份个人情报在月的大脑中已经归到“可有可无”的那一类，可每到这样的时候自己却意外地无法拒绝。

现状就变成了自己来做跑腿。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受人瞩目，但是月并不希望是因为这种事。

很早以前去给妆裕买和式点心或者其他零食的时候倒是没怎么被注意，因为那样的店或超市，什么年龄段的客人都有。卖西式甜点的店铺还是年轻的女性客人较多，而且有些店铺的布置很华丽，前来的男性大多时候都是陪同女性。一个外形俊美却孤身一人的男子走进这样的店，肯定会引人注意，一是看脸二是好奇，原因现实得让人有些无可奈何。

在店里也就算了，还得拎着这样和本人并不相称的包装袋走出去，自然会很惹眼。

头一次意识到之前买外带咖啡时用的包装袋十分朴素良心的同时，月觉得她们肯定想不到这些甜食不是给女孩子的，它们最后全都要进到一个宅到发指的侦探肚子里。

正在计划改变世界的人现在因为帮人买蛋糕而被女孩子们议论，无伤大雅却令人有些不快，就算是一个和L相关的事件，但是今后的人生里似乎也不需要再想起并利用。

也是在这段充满算计的日子为数不多的真实日常所在。

在出门前他也想过这会不会是L对自己的试探，可看着眼前那杯加了至少十块方糖的咖啡，他确定这个人真的只是想吃个甜食。

那家店铺幸好没开在六本木，花更多时间来回倒是其次原因。就算L真的想用这样的烂借口支开他，趁他不在大厦调查他也无所谓，这场让目标本人亲自下场的较量里，表面上像样的工作和背后的防备措施都已经做好，大事都做了，配合对方玩点附加小游戏也无妨，让他困扰的只是因为会收获更多好奇的眼光。

被小事麻烦，正事却不用担心，很难得的情况了。

这时电车来了。

 

涩谷和新宿的距离很近，电车也就五分钟。

在新宿站下车后，笑了一路的死神终于不笑了，大概也是觉得没有收到想要的反应很没意思，但是硫克还是对这样的月充满兴趣，无聊太久想要挑拨的心也蠢蠢欲动。

“这么好的机会，不打算下毒吗？”

像是配合硫克说的话，此时正好经过了药局，见四下无人，月一边走一边回答：

“这样太蠢，在没有笔记做计划的情况下很可能会发生意外，没办法做到万全。”月停下脚步看着飞在天上的死神，“硫克你连这点都没有想到吗？”

“你还真是不喜欢冒险啊。”

“不，是不喜欢没有十拿九稳的冒险。”

其实这话只对了一半，从捡到笔记的那一刻起，注定了自己要面对一段长期不安定的未来，这都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

“早晚都是要杀掉L的，还在乎这一时一刻？”

“以后你会知道的，硫克。”

其实硫克的道理他不是不明白，按现在的关系，自己可以有无数种方法杀掉这个世界级名侦探，但是他更想让L输掉，被写下名字然后死去。

充满仪式感，这才是真正的对决。

不过硫克不知道，虽然次数不多，但是月也有想过，自己是不是也在一定程度上不希望让这场对决这么快结束？

如果答案是感情，但这场恋爱其实充满了虚伪和谎言，都不知道哪里是算计哪里是真心。

究竟什么才是可以确定的真实，两人都在刻意模糊这个问题。

 

“辛苦了。”

L从袋子里拿出小蛋糕，迅速拆掉包装送进嘴里。

“就不检查一下吗？要是我是基拉你说不定就被毒死了。”

月玩味地看着L，他不是第一次说这种真心谎话，加上之前的危机已经解除，所以现在他完全不介意当梗。

“按照包装的完整程度和时间上看不太可能，除非店员是基拉，但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你还真的认真回应啊。”

“根据基拉的思维判断，”L把文件夹丢到了另一头的沙发上，“虽然对方的杀人有去刻意创造表面规律，但背后大概有我们不知道的铁律，之前我们讨论过的。”

月拿起了桌上的空杯子，准备去接点水，在开始写报告书后他就没喝过一滴水了。

“所以如果按照基拉的想法，我应该会死在他所坚持的铁律之下，而不是这么简单地被毒死。”

“什么可能都存在，别下那么早的结论，龙崎，如果对方成功了，那就是一次不错的突击。”

“要是我真被毒死，不是还有月君吗？”

一阵沉默。

月看着L，发现对方带着同样复杂的神情看着他，两个人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到什么，像是要把两人大脑里最深的想法用眼神全部挖出来。

还是月先移开了目光。

“不过龙崎你要是真被毒死，我就成最大嫌疑人了。”月不经意地撇过刚刚害他被看一路的包装袋，“如果我坦白一切，能不能从宽处理？”

“当然不行，要吃苹果糖吗？”